苏轮一脸灰颓的站出来,“启禀皇上,关于宴会沉香公主和郁家三小姐提供的证词,老臣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七殿下却是去过城外难民之处,身上也搜出了利刃和宫廷布局图。但是事实却并非是沉香公主和郁家三小姐所说的那样,七殿下意图谋反。”
“七殿下只不过是让年轻的难民能够借助自己的力量得以生存,所以让亲兵将领挑选优秀者充军,并一直在开仓放粮救救济难民。之所以朝中之人一直都不知道,则是因为七殿下都是以庄妃的名名义在做这些事情。”苏轮皱起眉头,“至于宫宴之中所带的布局图和利刃……则是、则是……”
“则是太子计谋中的一个!”皇上接着他的话沉声说道,“太子,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为何还不心安呐?老七虽然出众,但是朕却从未有过废太子的想法。你处心积虑的让良娣送给老七这些东西,让老七转交给你。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在宫宴上郁三小姐和沉香公主揭发他,你的居心天地可知。”
苏轮心中无奈的叹息,脑子混浆浆的,根本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走到这一步,终究还是要狠下心来的。
太子诧异的看着皇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噌的一下站起身,“皇上!太子冤枉……”
“住口!”皇上怒斥,“朕念在夫妻多年的份上,还没有揭露你的过错,你有何颜面在此替太子诡辩?”
“臣妾到底有何过错,还请皇上明示。即便是臣妾有过错,太子有什么过错?一国储君岂是能如此被人诬陷的?”皇后愤怒不平,浑身气的直哆嗦。
昭妃站起身来冷哼一声,“皇后此言多为偏颇,太子不是随意诬陷的,难道七殿下就是吗?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为何太子诬陷七殿下就可以平安无事?”
皇后咬牙切齿,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昭妃!你别血口喷人,太子良娣已经卧病在床多日,别说出来陷害七殿下,就是让她起身都难。这一定又是谁的鬼主意!”
“太子良娣是不是卧病在床谁也不知道,这样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多了!”
“够了!”皇上捏紧拳头,听到昭妃那句‘狸猫换太子’心里说不出的冰冷。似乎在很久以前,宫里发生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夹杂着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的笑容。温柔缱绻,却也伤感刺骨!
越平远故作吃惊的看向太子,“太子皇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害我,枉我对你一片死心塌地的信任,从良娣手中接过那么重要的东西,原来是你要害我。亏得我还在狱中责怪郁三小姐和沉香公主,原来罪魁祸首是你!”越平远愤怒却也伤心,“你身为长兄,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一直都拿你做表率啊!你不仅想要害我,更让沉香公主和郁三小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这是让沉香欺君罔上啊!”
“我……”太子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委屈,低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谁说本宫欺君罔上?”沉香公主推门而入,一身华贵的玫瑰色衣裙艳丽无比,可却是多年前的款式。皇上的眼底闪过一道冰寒和久违的复杂,“沉香,你又想干什么?朕已经不能再任你胡闹了。”
沉香冷笑,“皇上勿扰,儿臣只是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说说,何为恩恩怨怨,何为生死之源。”沉香看向跪在地上的越平远,“七殿下心狠,可是太子敦厚,这样一来所有的错都是太子的,七殿下又可以高枕无忧了。沉香再次恭喜七殿下死里逃生,只可惜沉香是当时的证人,若是想让沉香闭口不言昧着良心,那是不可能的。”
“沉香!”
“那日本宫和郁三小姐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也是苏丞相刚刚印证过的。七殿下妃如今在府中犹如丫鬟一般此后仪侧妃,哪有时间救济难民呐?若是苏大人想要找借口,也尽量找个合适的。哪怕说你去帮七殿下了,虽说放着自家的太子不帮,去帮七殿下有些虚伪,但最起码也在理论上说的过去呀!”
苏轮顿时红了脸,根本没脸看皇后和太子,低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这个沉香为何每次都要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死了一个玫妃,还要让她的女儿与自己作对一辈子不成?昭妃怒气冲天的看着她,“沉香公主,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怨恨,可是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后宫之事了,牵扯到前朝便是国家的大事。你一个妇人……”
“妇人?”沉香顿时提高音调,带着威胁和冷漠,“那我倒是想问问我的夫君在哪?”
“驸马病逝多年,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病逝?”沉香冷笑看向皇上,“是这样吗?我沉香这一生都在为皇室而活,就连我的母妃也因后宫争斗而死,有是在乎过我是怎么过来的?如今我倒是想问问,我的母妃和夫君是谁害死的,又有谁记得过他们?然而区区一个狼心狗肺的昭妃,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的小人,就把皇上你死死的缠住了。连证供确凿的案子都能翻案,这还算什么天理昭昭?算什么成陵清朝?”
苏轮等人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沉香放声大笑,双臂张开,“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沉香的一席之地,天理昭昭,却没有为我母妃伸冤的一丝清明。太子皇兄,我今日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你废储是冤枉,而我也是冤枉,倒不如咱们两个一起做个伴儿,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熟人!”
沉香拔下头上的簪子指向昭妃,吓得昭妃连连后退。可沉香公主是习武之人,昭妃弱妇难能和她相提并论?
沉香三步便遏制住她,“你若是再动,我便不客气了。本有些话想和你说,但也怕你不给我机会。”
昭妃连连点头,惶恐的花容失色,“你说!你说!我都在听,我不动。”
“我问你,当初我母妃和那个男人可的确有过男女之事?”沉香泪水模糊,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男子可是我母妃领进寝宫的?你和我母妃本来是好姐妹,是我母妃让你有了今天,可是你却恩将仇报,对不对?”
皇上的脸色暗沉,当年的事情他不想旧事重提。更何况还是那么不光彩的事情,可是对于玫妃他的确是心存愧疚,不知道这份愧疚从何而来,所以便夹杂在了沉香的身上,以至于她胡闹了这么多年,纵容她这么多年,却也耽误了她……这么多年!
昭妃跌坐在地上,“玫妃姐姐,我好冤枉啊!你的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她却不信我!”
沉香放声大笑,伤心和绝望充斥着整个殿宇,今日似乎是一首绝唱,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往事的恨意!
天色暗沉下来,有滚滚的乌云。
“母妃被人诬告与男子有染,遂被软禁绘祥宫,当年只有八岁的我便在瑶光殿里哭的死去活来,因为我看到了所有真相!可是我和谁去说?没有人来管我,当我见到父皇的时候,母妃已经死了。你们可知道我当时的绝望?”沉香深吸一口气,“我成了没有母妃的孩子,每当物业梦回的时候,我似乎就可以看见母妃凄凄惨惨的样子,躲在绘祥宫里哭。她冤枉!都是因为昭妃你,因为我清楚的看到是昭妃你让那个男人进入绘祥宫的。你还威胁他说,若是事情办不好他就别想拿到养活他家人的那笔钱。他的老母卧病在床,若是不能请御医诊治,必死无疑。你答应他事成之后会派御医去他家,可是你不仅出卖了我母妃,还骗了他。当我母妃知道他的来意之后,告诉他他被骗了,可惜走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假话?当时我在临华宫侍寝,怎么可能去陷害你母妃?”昭妃脸色苍白的辩解,却连自己都觉得那么无力。
沉香苦笑着,“岑之,叫他上来。”
只见岑之带着一位年老的公公走进来,一身布衣却掩饰不住他的骨瘦如柴,脸上还带着沧桑和岁月的折磨,尤其是只剩下一只眼睛,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老奴参见皇上!”那公公跪在地上,瞟了昭妃一眼顿时低下头,“昭妃娘娘,可还记得老奴吗?”
昭妃皱起眉头,强忍着心中的惊讶,是他!竟然是他!
沉香冷笑,“你可还记得当年为你打掩护的曹公公?”
“你是……”皇上皱起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他是什么人。
“皇上不记得了,老奴是伺候皇上敬事房的总管姓曹。”曹公公笑着点了点头,“也难怪皇上不记得,自从玫妃那件事情之后,老奴就被昭妃娘娘关了起来,一关就是这么多年,连昭妃娘娘自己都快忘了吧?”
“你胡说!”昭妃顿时强悍起来,“本宫什么时候关过你?本宫都不记得你。”
曹公公淡笑着摇了摇头,“哎!人老啦,难免有不争气的时候,若非因为心中对玫妃娘娘有愧,老奴早就咽了这口气了。自从帮着昭妃陷害了玫妃娘娘,在敬事房的记录上做了手脚,老奴便被她关了起来,渺了一眼。暗无天日的水牢里,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年月。若非沉香公主救了老奴,旧事重提,老奴只怕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做过这么龌龊可恶的事情。”他转头看向昭妃,“娘娘,若是不想死的时候受罪,还是现在就认了吧!人做出的事情,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