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建军像往常一样提前来到办公室,打扫完房间,便提着暖水瓶到锅炉房去打水。
忽然,方子轩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对秦建军说:“建军,公司的车在家吗?”
“出去进货还没回来。”
“那怎么办?”
“有啥事?”
“病了。”
“耿婶?”
“不是她,是方瑨,昨晚吃坏了肚子,折腾了一宿,人不行了。”
“还不送医院。”
“没车呀。”
秦建军说:“方叔,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车。”
不一会儿,秦建军弄来了一辆三轮车,对方子轩说:“方叔,上车。”便载着方子轩来到方瑨家。
方瑨蜷曲着身子在床上躺着,头发凌乱,面色蜡黄,眼圈发黑,眼窝塌陷,原本不胖的小脸瘦了一圈,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方子轩拿了一床被子铺在三轮车上,秦建军抱起方瑨放到车上,对方子轩说:“我们直接去县医院急救中心,您老别着急,慢慢走,去急救中心找我们。”
秦建军一路猛蹬,飞快地来到县医院急救中心楼前,忽然听人叫“建军哥。”
他抬头一看,是县医院的医生、本家兄弟秦建文,“建文,你值班,太好了,快给看看。”说着抱起方瑨进了急诊室,秦建文抱着被子随后也进了屋。
秦医生问了情况,做了检查,“食物中毒,急性痢疾性肠炎,病情比较严重,住院观察吧。”
“行。”
秦医生开过处方,对护士小王说:“楼下观察室还有病床吗?”
“一楼没有空床了,207床空着。”
“就安排到207吧,安排好了给她打个青霉素试验针。”
小王对秦建军说:“咱去病房吧。”
小王拿着被子,秦建军搀扶着方瑨来到楼梯口,见方瑨气喘吁吁的样子,“来,我背着你。”
“科长,我能行。”
“听话。”
方瑨趴在秦建军的脊背上,上楼一直进了病房,秦建军把她安放在病床上。
打过试验针,方瑨说:“科长,我要上厕所。”
秦建军搀扶着她去了洗手间,方瑨进去关好门,秦建军在外面静静地等着,五分钟过去了,里面没有动静;十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没有动静。他有点沉不住气了,轻声地喊了一声“方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急忙推开门,只见方瑨懒懒地蹲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我还得待一会儿。”他急忙退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方瑨出来了,倚在门框上一动不动。秦建军背起她回了病房。
试验针没有异常反映,护士小王给方瑨输液后,对秦建军说:“您去办住院手续吧。”
秦建军办完手续回来了,把一包卫生纸和两个女式内裤一并交给了方瑨,长舒一口气,一腚坐在了床边的方凳上,这才从忙碌中清醒过来,病房中浓浓的来苏水味刺激着他的鼻黏膜,他抬头向四下望了望,看到了白白的窗帘和挂在墙上的紫外线杀菌灯,才看清208床没有病人,床上的浅蓝色床单干干净净,铺得整整齐齐,方瑨的脸色也已有些好转,便轻轻地问道:“好点儿吗?”
“肚子疼得差了。”
“输几瓶水就好了,别害怕。”
方子轩和老伴满头大汗,进了207病房,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对秦建军说:“建军呀,辛苦你了。”
“应该的。”秦建军说,“方叔,您把押金收据收好,我先回去上班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秦建军转身要走,方瑨轻轻地叫了声“建军哥。”——不知她为什么改了称呼。
“你有事?”
“谢谢你。”
“谢啥,好好养病吧。”
护士小王望着秦建军离去的背影,问方子轩“大叔,他是谁?”
“方瑨的同事,她的科长。”
“科长?这人真好,又热心,又细心,结婚没有?”
“听说还没有对象呢。”
“谁家姑娘嫁了他,准有福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子轩心想:我要有这么半个儿子,老来就有指望了;话从耿桂花右耳朵进,从左耳朵出,她倒没什么反映;方瑨倒心头一动,肚子一阵疼痛,也就过去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关爱,其实复杂也简单。在秦建军来说简单得很,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只不过是方瑨病了,走不动,就该背着她上楼,就应该照顾她,同事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方子轩却觉得有些过不去,非亲非故,麻烦人家总是个人情;方瑨妈却是大麻风挠痒痒,麻木不仁,对于秦建军的表现全然没看在眼里,她眼里只有方瑨,心里只有女儿;然而,对方瑨来说,这种关心、爱护是爸爸、妈妈以外的其他人未曾给予过的,心里暖暖的,好温欣,昔日满脸严肃的科长大人,如今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建军哥,她好好感动哟。
成熟的男人就像窖藏的老酒,肚里有货,却内敛,不事张扬,总喜欢把内心的情感尘封在朴实的酒罐内,但一打开,酒香就不绝如缕,沁人肺腑。这种男人低调却不低度,看似平常,实则灼热如火,哪怕一小杯,也能让人陶醉一生。秦建军就是这样的窖藏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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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古今,虽然今月不是古时月,但是今月曾照古时人。
他们的奉献是自己,是百姓,是国家,是天下所赋予的。
奉献是一种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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