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倩不由得打了寒颤。
朱氏则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往下冒。
铁氏以为是错觉,确定那个偎依在苏氏怀里的小姑娘是苏晴没错,“大儿媳妇,晴丫头是怎了?莫不是病了。”
苏氏连忙伸手轻抚苏晴的额头,一脸狐疑,摸过之后,又摸了自己的额头。
“姑母,讨厌啦,银家没病,银家……偿”
不等苏晴说话,苏氏连声大叫:“苏嬷嬷,快派人请郎中,晴丫头烧迷糊了。”
洛倩起身,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苏晴的,还是不能确定,索性将自己的额头挨在苏晴额头上,“娘,晴妹妹没发烧。撄”
她当然没烧。
她在展示撒娇术,洛俪使出来,姑母很受用,她特意练了好几日才决定在人多的时候用出来,到时候若是姑母对她言听计从,她就让所有人知道,她在洛府也是有地位,受宠爱的表姑娘。
铁氏很是质疑:“真没病?”
苏晴满脸羞红。
苏氏握着她的双肩,“晴姐儿,你今天怎了?”
能说自己是撒娇么?
朱氏第一个反应过来。
洛徊扯着嗓子哈哈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倒,捧着肚子指着苏晴:“我知道了!她是在撒娇,笑死我了,这……这撒娇的对象好像弄错了,我跟着舅家表哥去过花楼,花楼里的姑娘就是这样说话的。”
苏晴“嗖——”的一下弹跳了起来,“胡说八道,我明明学的是三表妹。”
一屋子人面面相窥,个个都在回忆洛俪撒娇似的软萌、可爱又娇滴滴的模样,哪里像苏晴这样,那声音扯得阴阳怪气,还真与花楼里的姑娘一般无二。
苏氏敛住笑意,哭笑不得地斥道:“我看晴姐儿是昨儿没睡好,迎白,快扶晴姑娘回漪兰阁小憩,睡一觉就好了。”
“姑……姑母……”不等苏晴说完,苏氏与苏嬷嬷打个眼色,两个强行将她给带走了。
真是太丢人了!
洛徊还在那儿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屋子里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笑得正得意,猛地瞥到洛俪的眼睛,立时哑然了:这个姐姐好可怕!那眼睛和眼神跟爹一模一样,只瞪一眼就跟刀子似的。
不过,他姐姐长得还真好看,眉心那个红点是怎么回事?
此念一闪,洛徊扬手就抓了过来,直将洛俪眉心的肉皮得揪得老高。
“啊——”
洛俪一声惨叫。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铁氏惊呼道:“你这皮猴,今儿刚到,你就对俪儿下手。”
洛徊立时松手,还疑惑地道:“不是点上去的吗?”他看了看手里,什么也没有,是粘上去的早被他揪下来,是点上的也该掉一点颜色到指头上,“那是长出来的?”
周娥眉原也好奇,着实那胭脂痣生得太漂亮了,水滴状,又鲜艳如桃花血,比胭脂还要亮上三分。
铁氏伸手将洛俪捞到怀里,“你爹只说你皮得不成样子,我原不信,今儿一瞧可不真是,连亲姐姐都欺负。哎哟哟,我的心肝肉儿呢,这是招谁惹谁了,这眉心上的肉皮子都快给揪下来。”洛俪被洛徊揪得钻心疼,眼泪汪汪的,铁氏一瞧这模样,更恼了三分,“铁嬷嬷,你还站着作甚,把这小皮猴给我拧出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小小孩子就对姐姐下此等狠手,险些被他毁容了……不行,扎完马步,罚他去祠堂抄五遍《祖训》!”
洛俪忍住眼泪,越是这模样,越是让铁氏心疼不已,连苏氏也觉得洛徊太过分,怎能对人下手呢,一瞧洛徊的模样就是在家里横行惯了,这姑娘家的容貌有多紧要,这是要毁容的节奏。
洛俪轻声道:“祖母,我没事,只是有点疼。五弟刚到府中,还不熟悉,就莫罚她了。”
“你就是软弱的,都被他欺成这样了,这回不罚他,往后他还不是横行霸道,我们洛家可是娇养女儿,严管儿子。”
“祖母……”洛俪柔声一唤,眸光闪闪,声音娇糯好听。
铁氏与苏氏的心立时就跟着化成了一滩水。
“祖母,别罚五弟抄《祖训》,祖母,他刚来不懂事,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周娥皇、洛徊刚才见识到苏晴的撒娇术,这会子见到正版洛俪式撒娇,真是好看哦,让人心下莫名就软了七分,哪里还硬得起心肠罚人。
苏晴学洛俪,那根本就是东施效颦,学得不伦不类,惹得铁氏与苏氏都以为苏晴病了。
苏氏道:“母亲,俪姐儿说得对,我看就免了小五的罚。”
洛徊这小子刚才那一下动作也太快,所有人都没防备就下手了,把人额上的皮肉揪得老高,就差给揪下来。
铁氏道:“好了,好了,祖母听俪姐儿的,不罚皮猴抄祖训,但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不能少,铁嬷嬷,把人带下去吧。”
“谢祖母。”洛俪软趴在铁氏怀里。
洛徊愣愣地看着洛俪,还未回过神,就被铁嬷嬷抓住了后颈,他整个人悬在空中,手舞足蹈地大叫:“祖母,我姐都求情了,你怎么还罚我?”
铁氏指着洛徊道:“你把在皇城那套用到这里来,老婆子可不会心慈手软,哼!无缘无故的,你就对俪儿下黑手,若不是在我跟前,你是不是下手更狠,我若不罚你,你还不知天高地厚,你再敢闹,就罚你扎四个时辰的马步。”
洛徊一听,立时捂住了小嘴。
祖母好狠啊!
四个时辰,还不得把他给站晕。
铁氏让素纹取了药酒,又煮了鸡蛋来,又是揉又是挫地忙了顿,虽未青,却是紫了一大片,瞧得铁氏又将洛徊给骂了一通。
洛俪笑着:“祖母莫急,回头我让素绢再给我敷敷许就好了。”闲话一阵,洛俪带着周娥眉退出颐和堂。
身后,铁氏不满地道:“吴氏把小五惯成什么样儿了,下手这么狠,把我的化瘀酒都用上,都没能将瘀紫消下去。”
她气恼得直哼哼,洛俪当年送回府中时,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娃,长得喜人,可以说是铁氏一手带大的,今天见洛徊将她一手带大的孙女弄伤了,全都是对三房继室吴氏的不满。
铁氏道:“大儿媳妇,回头与老大说说,小五这孩子就得严加管、教,否则就是个上房揭瓦的主儿。”
苏氏应了声“是”,她也心疼着呢,“到底还小,过一阵子许就懂事了。”
“哪里小了,径哥儿三岁就知道心疼怀孕的你,晓得给你买酸梅吃。俪姐儿四岁就知道劝我吃药,知我怕苦,还要陪我哄我吃药。哪里像那小皮猴,二话不说就下狠手,就算好奇俪姐儿眉心上的胭脂痣,用手摸摸就行,那能下狠手揪,哎哟,还把肉皮子揪得那么长,险些就给拽下来了啊……”
铁氏在这儿絮叨着。
洛倩起身道:“祖母,我屋里有极好的化瘀膏,我去给三妹妹送去。”
铁氏摆了摆手,又与苏氏、朱氏说了一阵话,方让她们散去。
洛俪像个没事人,带着周娥眉往清芷阁去。
“义姐往后就住清芷阁,蘅芜女学现下暂时不收学子,要等到八月初一开学才能参加入学测试,我前些日子整理一些蘅芜女学的功课内容,义姐先瞧瞧,等到八月初一的时候许能派上用场。如果义姐有不懂的地方,或请教二姐姐,又或是请教大嫂都使得,她们都读过蘅芜女学。”
“清芷阁早前住的是四妹妹,她因染病去乡下静养,就算他日归来,可移到漪兰阁与晴姐姐同住。义姐往后若需要什么,只管遣了冬葵告诉我或大太太。”
周娥眉歪着脑袋,就算洛俪的额头被洛徊给揪紫了,也丝毫不能影响洛俪的美丽,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风华与气度,“妹妹长得比我姐姐还好看。”
“你姐姐是谁?”
莫不是吴家的表姑娘?
周娥眉脱口而出,“咸城沐紫蔷!”
洛俪惊道:“咸城,你不是在应天府乡下生活,你怎会见过咸城的贵女?”
周娥眉快速捂住嘴巴,面露慌色,妈妈说过的,叫她不能说错话,否则别人要将她当成怪物,可是,她说漏嘴了啊,会不会被人打怪物烧死。
一边的管事妇人先前几步,福身道:“禀三姑娘,眉姑娘说的沐紫蔷,是咸忠候的嫡长孙女,她在皇城听别人夸赞,说沐家贵女年纪虽幼,却是千里挑一的美人。曾在皇城见过沐大姑娘的画影,所以她才会有此一说。”
洛俪点了点头,“你带义姐进清芷阁瞧瞧,如果义姐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告诉我身边的梁妈妈。”
清芷阁是个二层阁楼,主子住楼上,楼下正中是花厅,两侧的屋子正好给下人住,因清芷阁有单独的小厨房,周娥眉主仆对此很是满意。
洛俪将周娥眉送入清芷阁,转身回了浣莲阁。
一路上眼都是周娥眉的五官,太像了!
活脱脱就是她前世八/九岁时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周娥眉是她前世的自己,那现在的自己又是谁?
她是洛俪,前世今生都叫洛俪。
梁妈妈还在清芷阁,见周娥眉主仆对这阁楼满意,寒喧了几句回了浣莲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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