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东风吹动武皇后的裙摆,跌宕起伏中上面的图案似鲜活灵动,宛若有了生命。
武媚娘站在含元殿的顶楼,俯瞰整座长安城,星罗棋盘中袅袅炊烟升起,给整个枯寂的冬天带来丝丝的生气。
夕阳的余晖漫射了半边天,刺得武媚娘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在阳光的衬托下,武媚娘的身影熠熠生辉,若围绕着满身的金光,灿烂无暇。
“冬天眼看就要过去了,还是寸雪未下,来年必是难熬!”
余晖中的武媚娘俯视着整座长安城,远处的风沙滚滚而起,快把太阳都遮蔽了,整座长安城笼罩在风沙之中。
起先还有丝丝的光亮透出,慢慢不断减弱,到后来再无一丝的光亮,到处听到刺耳的呼呼声,狂风吹得武媚娘退了几步,,把周围的女官内侍给唬了一跳,众人赶紧上前伸手要上前去扶,还没有到近前,武媚娘就定住了身体,仿若没有任何的感觉。
武媚娘秀眉微皱,随即平淡下来,看来干旱比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一切都要早作准备,或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娘娘,起风了,该起驾回宫了!”原本在武媚娘身后垂立的吴福来上前轻轻的说道,随即扭头“呸呸”的吐了几口风沙。
漫天的大风携带浓重的灰土铺天盖地的倾斜而下,一晃眼的功夫,众人的身上落满了一层的沙土,全然没有了原本的颜色。
整座皇宫的上空陷入一片漆黑,如果可以从高空看去每一座宫殿映射出微弱的光亮,点点的烛火在风中颤颤巍巍,晃动不止。
“圣上去哪里了!”武媚娘像往常一样,询问李治的去向,这是例行的公事,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感。
王福来听武媚娘的问话,吱吱呜呜的半天说不出来话,不知是否应该告诉皇后娘娘皇帝的行踪。
作为武皇后的心腹,知晓皇后现在的感触,自含元殿下来后,神色虽说让人看不出来什么,王福来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皇后娘娘的心思,不想再给皇后娘娘的心中添堵。
武媚娘见王福来欲言又止,却又吱吱呜呜的神态,大为起疑:“福来,圣上是否有何不妥!”
自李治的圣体欠安,武媚娘便吩咐太医署的众位医官每日一报,详细的禀奏自皇帝身体情况进展,每日禀奏的内容几乎一样,渐渐地武媚娘便不再注意了。
说完了以后,武媚娘突然想起太医署的医官今日好没有禀奏,心神一慌,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脑海:“快说,陛下是否龙体不适!”
吓得王福来一缩脖子:“今日大家诏韩国夫人进了宫!”
后面的话还没有接着说下去,便被武媚娘给打断:“姐姐?”
她怎么还敢回来,置自己的诏令于不顾,还敢再次进宫,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了,我的好姐姐。
“不错,是韩国夫人!听伺候大家的石斛来报,大家在上朝前便让人出宫去宣韩国夫人进宫,处理完朝政以后,就去了韩国夫人那里便再也没有出来!”
武媚娘听到后来,脸色逐步狰狞,宽大的衣袖朝后一挥,卷带起的风接连吹灭了好几盏油灯,恨恨的说道“真是一对恩爱的鸳鸯!不愧是我的好姐姐!”
“皇后切莫动怒,大不了把韩国夫人逐出宫了事!”王福来上前低声说道。
“哼,那就太便宜她了,他们不是要做一对鸳鸯吗?本宫那就成全了他们!”武媚娘说到最后,语气有些疯狂,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听得王福来的瞳孔猛然一缩,心里阵阵的发凉,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出什么杀招,来对付她自己的亲姐姐。
不由得在心底为韩国夫人默哀,皇帝可以说是武媚娘的逆鳞,俗话说龙有逆鳞,触之则死!可怜的韩国夫人,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死的。
仅仅是为其悲哀而已,自己作为皇后的心腹,自是对韩国夫人这一类的人痛恨不已,死了就死了,不过听皇后娘娘这样说,不可能是给她个痛快了。
许久之后,武媚娘抬手理了理刚才弄乱的衣衫,陡然一卷,来回的走了几步,沉声便问道:“现在何处?”
“回娘娘,大家与韩国夫人在绫绮殿!”
“绫绮殿?那不就是韩国夫人上次夜宿宫中小住的宫殿吗?”说着微微的一笑:“看来陛下是真想把绫绮殿赐给韩国夫人了!”
殿外的大风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刮动的殿外悬挂的宫灯不断的来回的摇摆,耳边不时的传来门窗相互撞击发出的咣当的声音。
刚出殿门,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迅速的通过衣裳之间的空隙钻入后背,王福来不自觉的紧了紧领子,这才好受了不少。
前面的侍女挑着宫灯引领着走在去往去绫绮殿的路上,众人提高了警惕,护送着皇后娘娘消失在夜色之中。。
时间不长,就隐隐的能看见绫绮殿模糊的影子,高大巍峨的宫楼屹立在前方,任呼呼的寒风而岿然不动,像是生根紧紧抓住大地。
到了近前,从殿里面飘出阵阵的嬉闹声,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当中还夹杂着别的声音,不用猜就可以知道里面热闹非常。
里面的灯光打在武媚娘的脸上,平淡无波,内心波浪滔天,无形中对韩国夫人的恨又加深了一份。
身为大唐的皇帝,不处理纷杂的事务,反倒醉醒美人中,岂是仁君所谓,还劳烦自己深更之中处理批奏,劳心劳力,二人巨大的反差让武媚娘怒火中烧,差些咬破自己的嘴唇。
“吱”的一声,殿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众人纷纷的朝外看去,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李治怎么也不会想到武媚娘会在这个时辰来到这里,上前走去,讪讪笑了笑:“媚,媚娘,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了后悔不已,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赶忙弥补,挑开了话题:“朕正想派人去请你,谁料到你现在就到了!”
李治的这两步让武媚娘峨眉紧缩,与昨日有着明显的差别,脚步虚浮,没有了前几日的稳重,明显的是纵欲过度,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治后面说的话。
不行,得想个办法,皇帝对自己至关重要,决不能发生任何的闪失,否则李治早晚死在韩国夫人的身上。
李治边说边朝王伏胜使眼色,王伏胜回过神来,赶忙吩咐众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武媚娘微笑着走到近前,伸出玉指拾起地上的一支箭羽,抚摸着说道:“陛下好雅兴,不如让臣妾试试,让陛下高兴高兴!”
言语未落,抬手就往前投去,恰巧不巧的正好落在韩国夫人的面前,谁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失误,武媚娘掩口一笑:“怪不得陛下流连忘返,就连区区的一支箭羽都往姐姐那里去!”
李治听武媚娘暗自讽刺自己,心中略有不悦,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不是,便隐忍下来,韩国夫人稳了稳刚才被武媚娘吓坏的心,弯腰蹲下,捡起箭羽上前:“皇后说笑了,陛下日夜操劳,找些乐子放松下也不为错,就在刚才,陛下还念叨皇后了呢?”
韩国夫人见李治吃瘪,上前给李治解围,李治对韩国夫人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韩国夫人顿时的满面桃花,红赤了耳根。
“是吗?”武媚娘笑盈盈的说道眸子望着李治,似一泓湖水波澜不惊,把李治看了个通透。
李治避过了武媚娘的眼睛,不敢与之相接触,指着韩国夫人向武媚娘说道“夫人说的不错,刚才朕还提起皇后,整座**之中,论起投壶,怕没有人是媚娘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