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骁磨磨唧唧了半天才肯走人,申郡茹不禁咂舌,前世时他也是浓情蜜意,却不曾像这般如牛皮糖一般,看来重生改变的不只是前世的轨迹,还有他们各自的性情。
不过现在的他,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挑起她内心深处的悸动,许是他太过直白也许是千帆过尽更知珍惜。
总之她很感谢上天还能让他们都活着,而且他还爱她,她亦是爱他。
苍天如此厚待于她,她若不好好的活着,岂不真正该死?
只是,如今,他们若想在一起,怕是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了,只皇后那里便不易通过的吧?
皇后越是宠爱段南骁,越会在他的婚事上干涉过多,抛却门当户对,还得要女子德行兼备才华无双。
而这些,她似乎都不具备。
她所有的唯有一颗心,而已。
“郡主。”翠浓从外头走进来,一身素净夹衫,裙角绣着几朵小梅花,既不显得显得太过素淡又不张扬。
她既然卖身为奴,自然不能在主子家里再为亲人披麻戴孝,但穿一些素净衣服还是可以的。
申郡茹略一点头,“回来了?过几日的三七,不必再来禀告,你自去便是。”
“多谢郡主。”翠浓感激的道,面色却有些犹豫,似是有话要说。
申郡茹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翠浓细眉微动,“郡主,奴婢今日在街上碰到件奇怪的事,奴婢觉得应该告诉郡主。”
“说来听听?”
“奴婢回来的时候,在前头大街上碰到个老婆子,自称是申盛侯府里出来办差的,还跟奴婢说了一些侯府里的事,奴婢觉得这事实在太过巧合。”翠浓老实回道,稍顿片刻,却又补充道,“许是奴婢多想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书不就是人刻意写出来的么?申郡茹暗暗冷笑,怕又是申郡碧要耍什么幺蛾子了吧?
申郡碧明知道是那瓶药有问题,却没办法来证实,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她那样的人,怎甘心吃亏?再加上卢姨娘的事,她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一定会再找机会伺机下手。
这不?这么快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老婆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事?”
翠浓见她面色不动,似乎并未有什么异常,却又往下问了去,遂觉得这事或许真有什么蹊跷,于是便将那老婆子的话如数回禀,“咱们五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安平郡主,素日里同咱们二小姐关系最好了,也亏得这两姐妹心齐,一个成了郡主,一个成了二皇子妃,真真侯府里拔尖的姐妹花。还有我们大小姐,那可是金夏国的第一美人儿,才华也好,也是一顶一的厉害,咱们这些在侯府里伺候的都自豪着呢。”
申郡茹微微的眯了眯眼,嘴角撇了撇,还没忘了称赞两句申郡姝,看来这一次申郡碧改变战略了,不一味的挑拨她与申郡姝的关系了。
翠浓略挑眉,悄悄的观察主子神情,见她仍是淡淡的,似乎浑不在意,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内底里有问题。
这位申府的五小姐也当真奇怪,小小年纪却一副很是老道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安安静静的,既不多说话也不乱说话,似是毫无主见,其实却是胸有成竹,单只看着府里头下人们对她的恭敬便知她绝不是个简单的了。
她又把那老婆子说的另外的话尽数说了一遍,随后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了。
申郡茹淡淡的笑了笑,“不过是些平常话,不过你能想起来回禀我,实在难得,或许下次出门你还能碰到熟人,早早提防着也是对的。”
翠浓心底一动,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定然起了些作用的,亏得自己一五一十的说了,不然真是着了别人的什么道,害了主子也害了自己,遂恭恭敬敬的道,“多谢郡主提醒,奴婢明白,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往外说。”
申郡茹赞许的点点头,“很好。”
看着翠浓出去,申郡茹愈发觉得让人紧盯着申郡碧的动作乃是十分明智的,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多派些人呢?反正现在她也不缺人用了。
转念又一想,以一顶十才最有效,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杏儿,我的杏儿啊……”嘹亮的哭声从庄子里传出来,惊得地头上干活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屋里头,王婆子跪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杏儿啊,杏儿,我的杏儿啊,这么小就走了,你让娘可怎么活呢,我的好闺女吆。”
屋门口站着几个妇人,面色凄然,带着些同情,却都不愿太过上前,只隔着门槛劝道,“王妈妈,人死不能复生,杏儿临走还有你这个当娘的陪着,也是她的福气。”
“是呀是呀,你也莫伤心了,杏儿一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王妈妈,杏儿姑娘这么好的孩子,一定会早投胎个好人家的。”
“王妈妈,人不在了,入土为安啊。”
王婆子捏着帕子捂住脸,哭声愈发尖利,“杏儿,杏儿啊……”
负责庄子的刘管事站在门边轻声道,“王妈妈,节哀顺变,还是先让去了的人入土为安吧。”
他朝立在一旁的两个年轻人使个眼色,那两人迈步上前,这就要进门。
王婆子却动作迅疾的扑到杏儿身上,恶狠狠的瞪视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谁也休想把杏儿带走,不准把我闺女带走。”
两人朝刘管事看看,停在原地。
刘管事眉头一沉,肃声道,“王妈妈,夫人与小姐也惦着杏儿,听说杏儿没了,也伤心着呢,特地吩咐咱们帮你料理杏儿的后事,莫要辜负了夫人小姐的美意。”
王婆子恨不能往地上狠狠的踩几脚再骂上几句,什么惦着?不过想着早点把她们母女害死,还伤心,怕是正笑着乐呢吧。
总有一天,她要让人知道这母女两个行的那些个肮脏事。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亦是露出愤恨之色,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极相宜的,死了闺女,当娘的还有不伤心的道理?
刘管事见她不肯动,遂朝几个婆子道,“还不快把王妈妈扶起来。”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想上前,要知道杏儿那病,极有可能会传染的,老话都说传染的病临死前毒性最强,谁知道这会子那毒气有没有散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