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冀看一眼申元周,心里愈发沉闷,他一共两个嫡孙,长孙已经被除名了,这第二个虽然不遂他意,但到底也是申盛侯府唯一的希望了,却偏偏又出了这事。
这是老天爷要灭他吗?
谭氏见他不语,遂回了申元周的话,“情况不大好,让人去请胡大夫了,让你大哥带上人过去。”
申元周点了点头,极为关心的对申元阳道,“大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奉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奉儿,他可是咱们侯府唯一的希望了。”
申元周主动示好,又是来关心自己儿子的,申元阳当然不好再冷着个脸了,遂缓声道,“但愿吧。”
申元周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咱们侯府今年真是倒霉,净出些不好的事,这一桩桩的,简直要把人往死里逼,亏得茹儿被封了郡主还算是得了这一桩喜事,不然我都觉得今年是咱们申盛侯府的霉运年。”
申冀的心里沉了沉,阴沉的目光缓缓下移,的确,旁的人遇到的都是倒霉事,只有茹儿得了一件喜事。
谭氏若有所思的目光瞟向申郡茹,带了一丝阴郁。为什么别的人都是倒霉事,只有她得了天大的封赏呢?
那是她吸走了别人好运,别人倒霉,那她自然就走运了。
申元周可谓歹毒,一句话就把申郡茹给绕进去了,申郡茹就知道他此来没安好心,遂不冷不热的道,“二叔说的可不是,二姐姐指婚给二殿下,成了二皇子妃,难道不是件大喜事么?以后咱们侯府也是皇亲国戚了呢。”
申元周面色一黯,沉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姐最近不是被人踢摔了,就是手疼的要命,这会子还没好利索呢,喜事早就被冲走了。”
申郡茹挑了挑眉毛,淡淡的道,“二叔的意思是说二姐姐成了皇子妃后才这么倒霉的么?那岂不是赐婚带来的霉运?这么说,皇上的指婚乃是害了二姐姐了?将霉运都给带来了。”
申元周呕的差点吐血,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他话里的哪个字眼显示这个意思了?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皇上害了自己的女儿,皇上的指婚乃是霉运。
他急躁躁的厉声道,“茹儿且不可胡说,皇上赐婚那是天大的喜事,怎会是霉运?就是日后也会给咱们侯府带来好运呢?”
申郡茹呵呵的笑了笑,“二叔倒是有把握,那咱们以后可都要靠着二姐姐了,若二姐姐不来,岂不白白的丢了好运?”
言外之意,申元周是在警告他们,申郡碧才是侯府的最大希望,才会给侯府带来莫大的好处。
申冀果然有些触动,望向申元周的目光多了几丝不满,沉着嗓子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奉儿的事,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派去请胡笙伦的人恰巧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进了门,“侯爷,胡大夫被人请走了,说是出远门,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我的儿啊……”汪氏哇的大叫一声,往后一仰,昏死过去了。
申元阳也是一颤,呆了呆,竟是没来得及扶住汪氏,眼睁睁的看着汪氏扑通倒在了地上。
“母亲……”申郡茹疾步上前,半跪在地上抱住汪氏上半身。
谭氏也忙吩咐道,“快将大夫人送回去。”
申冀蓦地直挺挺的站起身来,“快扶我去元府,我要去找元围,也许只有他能帮上忙了。”
元围乃是前任太医院掌事,后来因犯了错而被贬官,自此不再为人治病,也鲜少出门。
但申冀与其关系却不一般,差点成了八拜之交,他也极能理解元围的难处,所以就算自己受了重伤不治时,也未让人去请元围。
而现在,他顾不上了,他必须抱住奉儿的命,有命在才有希望。
他竟是抬脚往前冲着走了几步,全然忘了腿上的伤痛,一把拉了申元阳的胳膊,扶着他便出了房门。
申元周回过头看了看申郡茹,冷笑一声,“茹儿,唇寒齿亡的道理希望你还是往心里头放一放,免得日后连累了亲人们。”
汪氏已被蓼香和绿薰带人送回去,申郡茹立在房中央,面上始终淡淡的,“多谢二叔教诲,茹儿会将此言谨记于心。茹儿绝不会做连累‘亲人’的事。”
只有把她当做亲人的人才是亲人,而那些压根就不把她当人的人,她为什么视其为人还要亲?
申元周气的哼了一声,同谭氏告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谭氏低低的叹了口气,似是极为难,心里其实高兴的很,申郡浩被除名了,申郡奉受伤了,侯府的希望岂不是就落在三房上了么?
她要写封信告诉儿子,一定要好好的教导她的乖孙子,等他们一回来,马上记在尉氏的名下,马上就能成为侯府的嫡孙,这才是侯府真正的希望,也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仰仗。
申郡茹不知她心中何想,也不多留,行个礼告退,嘱咐映泉第二日再去一趟胡笙伦的家,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去了哪里。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申郡奉出事,这对大房半点好处都没有。
而当申冀回来的时候,却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胡笙伦已经去了北边军营,真是要去替申郡奉看病,临行前还去元围那里讨了几个小方子。
听了这消息,申郡茹就奇怪了,难道胡笙伦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他怎么知道申郡奉受伤了?又怎么在没有侯府邀请的状况下就主动前去了呢?
此人真是怪异,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
胡笙伦提早赶去了,她便稍稍的松了口气,申郡奉从山崖上摔下来,无外乎伤筋动骨,而胡笙伦恰攻于此道,只要不是五脏六腑碎裂,多半都能救回来的。
这一番折腾,她的确累了,爬上床全身发酸。
她把头埋进锦被里,忽的嗅到一丝陌生的味道,忽的直起身子来,脸色微红。
可恶的段南骁,竟然在她床上留下难闻的异味,她抬起手一把把被子提溜起来,“墨青,换一床被子来。”
她却不知道,她身上都已沾染了那独特的男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