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出去看看。”申郡茹松开汪氏的胳膊,迈步走出去,但见一个身穿青紫色长衫的少女正要往门里闯。
申郡茹躲闪不及,差点就要撞上去。
少女蓦地扶了她一把,一双大眼咕噜噜的在申郡茹身上扫了扫,“你就说申郡茹?”
申郡茹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摸不着北,这紧身束状一身侠女打扮的女子可不就是那位庆王府的小郡主段皓秀么?
她怎的到这里来找自己了?
汪氏已从门里看清了段皓秀,亦是吃了一惊,她见过段皓秀多次自是认识的,急忙走出来,躬身行礼,“见过郡主。茹儿,快见过庆王府的小郡主。”
申郡茹装着惊讶,倒退两步,毕恭毕敬的行礼,“拜见郡主。”
段皓秀双眉横挑,略带不耐的瞟了瞟汪氏,很不客气的道,“你是申郡茹的母亲?”
汪氏不禁有些憋气,段皓秀虽贵为郡主,可两人好歹也是见过几次面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但她只敢在心里腹诽却不敢明言,勉强笑道,“正是,不知小郡主找茹儿有什么事?”
段皓秀哦了一声,摆了摆手,“既然你知道我是来找申郡茹的,那就没你什么事了,还麻烦申大夫人先去别处走一走。”
摆明了你站在这里很碍事,麻烦给腾个地方。
汪氏陡的面色涨红,好歹她也是申盛侯府的大夫人,将来也是申盛侯府的侯爷夫人,纵然再是庆王府的郡主,尊重人的最基本礼貌还是应该有的吧?
可站在眼前的这位偏偏没有这种最基本的礼貌。
申郡茹也稍显尴尬,这就好像自己同段皓秀在背后说了汪氏什么坏话似的,可天地良心,今生的自己是第一次与段皓秀面对面好不好?
她眸子一转,身子朝汪氏靠了靠,言语上也带了些怯懦,“郡主,不知您找臣女有什么事?臣女若什么地方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汪氏见她这般,心里才算稍稍轻松了些,接着说道,“郡主,茹儿年纪小,做了什么错事,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然而段皓秀是什么人?她一向尊崇狭义之士的快意恩仇,最不耐烦这些嘴皮子上的事,脸上已经表现出很大的不耐烦了,“大夫人,本郡主有话要与申郡茹说,您能不能回避下?”
汪氏脸上再挂不住也不能直接顶撞回去,对这位小郡主的脾气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别到了最后失了更大的面子,遂躬身道,“臣妇告退。”
段皓秀似是怕汪氏偷听似的,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汪氏出了院门,又远远的走开了,这才回过头看着申郡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申郡茹不知她所来何意,又被她这么紧盯着看了半天,顿觉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郡主,您……”
段皓秀略带失望的摇了摇头,“申郡茹,瞧着你模样儿还算俊美,好歹也是申盛侯府的小姐,怎么就那么软弱无能任人欺负呢?幸而你碰到了我,本郡主今日就替你做主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讲来,本郡主帮你帮到底了。”
申郡茹瞬间懵了,这话从何说起?什么幸而碰到了她,明明是她找上门来的好不好?
她这是抱打不平来了么?
可是你也看看时候好不好?把她嫡母赶走然后听她倾诉委屈,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把嫡母得罪到家的?
这位小郡主果然是好日子过惯了,脑子一根筋到底,压根不懂人心。
但她怎的忽然跑来要为自己做主?发生了什么事?
段皓秀见她不吱声,嘻嘻笑道,“怎么?吓傻了还是高兴坏了?你放心好了,本郡主插手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你的事我帮到底了,哼,申郡碧算什么,蓝如姬又算什么?也就是专挑你这种软柿子捏一捏,她们有种来庆王府找我试试?”
微低着头的申郡茹禁不住狂翻白眼,就凭你是庆王府的小郡主,就凭你这种火爆的性子,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找到庆王府里去。
段皓秀不耐烦了,气的跺了跺脚,“怪不得人家欺负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本郡主都说了会替你做主,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快说,不然你那位嫡母就要回来了。”
申郡茹哑然,艰难的抬起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棘手过,“郡主,您能不能告诉臣女出了什么事?您,为什么要‘帮助’臣女呢?”
“我听说……”段皓秀突然噤声,眼珠子转了又转,那些事她可不能说,她偷听见母亲与罗妈妈说的话,才知道陈妈妈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申郡碧母女搞的鬼,明明是申郡碧寻了《绣天剑舞》让陈妈妈送进王府来,陈妈妈一死,申郡碧就不承认了。
母亲派人去查《绣天剑舞》的事,得到的仍然是陈妈妈买了这本书去,可见申郡碧的动作够快够准,母亲寻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陈妈妈一个老奴婢却找到了?既然她找到了为何不献出来送给庆王妃?反而去帮申郡碧讨好庆王妃,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所以说一切都是申郡碧母女搞的鬼,自以为做了二皇子妃就什么都不怕了么?也太不把庆王府放在眼里了。
所以她偏要让申郡碧不如意,偏要让她不能如愿。
又听说申郡碧母女差点让申郡茹做了替死鬼,再加上前些日子蓝如姬砸碎佛像的事,她马上有了主意,若能替申郡茹做了主,岂不是就给这两人添了堵?
而她不但要添堵还要时刻站在申郡茹身边,狠狠的打击她们的嚣张气焰,做了二皇子妃又怎么样?不受宠被招人待见一样没用。丞相府的千金又能怎样?徒有虚名而已。
不过母亲一向不喜欢她这种见义勇为的好作风,她还是要低调一些的,所以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在侯府里被申郡碧欺负,前些日子又在八宝庵里差点让蓝如姬给陷害了,我最讨厌她们两个了,她们越是要欺负你,我就越是要帮你,别废话了,快同本郡主说说,她们平日里还怎么欺负你了。”
就因为这些吗?这些事貌似都过去好久了,为什么段皓秀今日才想起来为她做主了?申郡茹深深的看了一眼段皓秀,想起她前世曾经做过的那些乌龙事,瞬间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段皓秀有任意妄为的资本,可她没有啊?怎么才能既不拂了段皓秀的好意,又不得罪汪氏呢?
面对段皓秀的咄咄逼人自诩的侠义心肠,她颇觉头疼,极其为难的道,“郡主,其实臣女……”
段皓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要说其实你没受什么委屈,你过得很好,这些话不必说了,本郡主说过要替你做主就会替你做主。”
申郡茹一听,这可坏了,不管她说什么,段皓秀都认准了她不敢说,那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先稳住她了,遂低声道,“郡主的侠胆义举令人钦佩,恐怕整个金夏国都寻不出第二个像郡主这样的巾帼女英雄了,臣女不知该如何感激郡主。”
申郡茹的这几句马屁绝对拍对了地方,段皓秀****的盼着当个举世无双的巾帼女英雄,平日听到的却都是女子不可习武的劝诫之言。
听了这番话,段皓秀的眉毛都笑弯了,乐的心尖尖都发颤了,愈发坚定了要帮申郡茹的心。
申郡茹自是能猜透她此时的心情,话锋一转道,“郡主,臣女今日有难言之隐,改日再同郡主详说好不好?您也知道的,今日母亲与二婶是专门来接我回去的……”
段皓秀突然开窍了一般,抬手在脑门上拍了拍,“你不说我还忘了,若是现在你就同我说了,我替你做了主,那大夫人二夫人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反而害了你。亏得你提醒我,好吧,过几****想办法将你约过来,到时候你再同我说吧。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知道是我约你的。”
申郡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躬身道,“多谢郡主。”
汪氏在外头等的有些急了,正不断的往院子里张望。
段皓秀看见了,竟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夫人请进来吧。”
果真是没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汪氏直看的两眼发直,片刻才反应过来,扶着绿薰的手迈着小碎步走过来。
申郡茹哑然失笑,不知高雅尊贵的庆王妃是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女儿的,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汪氏悄悄的看一眼申郡茹,不愿多言。
倒是段皓秀语气好了许多,也客气了不少,“素闻大夫人教导有方,教出金夏国第一美女才女这样的女儿来,今日得见申五小姐,竟然也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大夫人实乃令人佩服。”
与方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汪氏顿觉受宠若惊,“郡主谬赞,臣妇不敢当。”
申郡茹不禁对其刮目相看,原以为段皓秀只有莽夫之勇,却不知原来还有书生之智,能特地点到申郡姝,恰说到汪氏的心里,倒也不简单。
段皓秀微微一笑,眉毛翘了翘,“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夫人意下如何?”
汪氏立时警钟大响,“郡主请讲。”
“我要跟你们的马车一同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