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倩的点拨下,刘喜辉开了窍,揪小辫子找污点,他从小就会。一个人若没人细究便罢,若被人盯上细揪,谁也不敢保证没毛病,就拿孙云飞来说,查处大的贪污受贿,那是纪委检察院的事,平常百姓肯定查抓不到,但是小腐败问题,刘喜辉却是十分有把握掌握的。
为官之人,权利在握,逢年过节总会有各路人送礼。
现代人送礼,不会登门入户的去打扰,也不便进入人家的私人空间,人家也没有时间在家接待你,通常都是把东西放在门卫,由业主自行取走,每到年节小区的保安室像个琳琅满目的杂货店,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礼品。
离中秋节还有一周,送礼的人便陆续来了,水果、鸡蛋、大米、坚果、饮料等堆满了货架,里面就有孙云飞的榛蘑与猴头菇,是两天前一个人放在这里的,到现在还没有取走。
刘喜辉看着屋里这些物品出神儿。
刘喜辉正暗自思量,门外又进来一个送礼的人,这人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门边地上,脸上堆着笑:“给财政孙云飞的东西,麻烦兄弟照看着点,他很快就会来取。”
以往,刘喜辉会把东西贴上标签,写上收货人的姓名,然后集中放在里屋货架上。
可这次他不打算这么简单处理了。
他假装认真地板起脸:“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我们得例行检查一下,别是什么危险品。”
说着,刘喜辉来到箱子前欲打开来看,那人连忙上前护住:“我打开,你来看着就行,哪能让你亲自动手。”说着划开了箱子的包装封条,打开盖子。刘喜辉看见里面是一箱鲜活的螃蟹,一只只碗口大小的螃蟹正手舞足蹈地吐着泡泡,嘴边发出噗噗的泡泡声响。看上去能有二三十只,最外面用网兜罩着。
“挺欢实啊!”刘喜辉笑道。
“今早才下的冷链。”这人笑回。
刘喜辉拿出趣÷阁和本子:“把你的信息也得做个记录。”
来人似有不悦:“没这个必要吧,东西能收到就行了。”他按着箱子努力的使盖子看上去规整。
刘喜辉从抽屉里拿出胶带,帮他把箱子重新封好,用指甲刀切断带条。
刘喜辉做着这些的同时小声说:“东西他肯定能收到,这个你大可放心,不过,咋能区别开来这是你送的?你以为就你这一份儿送礼的吗?不瞒你说,光这大闸蟹就已经有四五分了,品种数量都不相同,这要不弄混才怪。”
这人一愣,犹犹豫豫的思索起来。
刘喜辉接着说:“螃蟹是活物,放在箱子里闷久了必定要死,到时人家不说自己不想着取,反会埋怨你送的东西不新鲜,你这一腔情义可就白费了,别说心意表达不成,说不准还惹得人不乐意。”
这人一听刘喜辉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急了,忙问:“那可怎么好,我已打过电话告诉他了,可就怕他忙忘了,想不起来取就坏掉了,咱也不能一天几个电话的提醒啊。”
刘喜辉继续加力:“所以我在这儿瞄着,只要他家一回来人,我找个推车,把他那些东西亲自送上门去。”这人一听,乐了,忙称赞刘喜辉心思细是好人。
这人见刘喜辉是在为了他着想,便说:“你说的对,别把东西弄混了,我是蓝天工程左明那儿的人。”
刘喜辉当着这个人的面放了个标签,写上“蓝天,左明。”贴在箱子侧面底部。
这个人走后,刘喜辉拿来纸趣÷阁做了详细记录,用找来刻刀,在箱子侧面挖了两个窟窿透气。
别真憋死了,这好歹也是生命,刘喜辉扯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吃过午饭,刘喜辉有些睏倦,迷糊打起盹来。忽然有人轻拍他肩膀,递上瓶冰镇矿泉水,秋日的太阳格外火热,加上中午吃咸了,刘喜辉还真有些渴了。
看看来人,似曾见过。刘喜辉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还没有想起,这人说话了:“兄弟,白班啊,精神精神,给我看着点东西,”说着这人露出讨好的笑,放低声音说:“财政孙云飞的。”
刘喜辉来了精神,再仔细看看这个人,想起来了,去年中秋节时就来过,也是给孙云飞送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一箱植物油。
“年年不落呀!”刘喜辉调笑着。
“我与他是多年老友了,过节不得相互问候一下嘛!”这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喜辉心想,什么多年好友,多年好友才不扯这个,直接微信红包,转账。只有关系不大熟络的才会这样,既想亲密又亲不起来。
刘喜辉儿眯起眼似笑非笑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归拢归拢把这些东西给他家送过去。”
这人一听忙说太好了,这样就不怕东西丢,或者忘了取,要表达的心意,怎么也得送到不是。
刘喜辉故作轻松,用不在乎的语气问:“你的贴签儿了吗?”
“什么签儿?”
刘喜辉描了这人一眼,淡淡地说:“就是能证明这些是你东西的签儿。”刘喜辉往地上一指:“那些可都是贴上了的,没办法,东西多容易混。”
“怎么样想好没有?你的贴不贴?帖我就给你签,你自己写好贴上。”
这人犹豫再三。
最后说:“唉,我就是他一个老友,这点子东西也犯不上做这么仔细。”
刘喜辉看看他拿来的东西,一箱葡萄,一箱榴莲。便笑着说:“也好,那就写上老友吧。”
“我姓刘,”这人忽然说道。
“那就写上刘老友。”刘喜辉拿出趣÷阁,在标签上写上“刘老友”三个字。他小声对这人说:“现在管的严,中央八项纪律,党风廉政各项规章制约,大伙做事都小心着呢儿,不瞒你说,就像这类的小东西,他都不敢收呢。”
这人疑惑:“可是我和他说好了,放在门卫他来取。”
“说是说,表面是答应收下了,总不能驳了你们的面子,可过后,就都送人或是直接扔掉了,都不过来取的。”刘喜辉把门关上,走近这个人身前接着说:“你没听说过有的领导不敢收钱,直接把几十万的现金扔在马路上。”
“啊?还有这事?”
“其实这么点个东西不算啥事儿,礼上往来嘛,是人与人之间情意的表达,这是中国传统的习俗,怎么能丢掉呢?”刘喜辉表达着想法。
“就是,就是!”
“所以我就集中收集起来,一会儿统一给他送上门去,两下方便,他要不要的再说嘛。”刘喜辉喝了口水说道。
“行,到时他收不收,你给我回个信儿。”这人请求道
“妥了,他如果不收,我就把东西再给你拿回去,不过我怎么找到你呢?”
这个人转动着眼珠,想了半天。
最后下了决心:“翰林,刘国强,到时什么情况,你告诉我一声。”
“好嘞”
刘喜辉心里一阵喜悦,痛快的应着。
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份儿给孙云飞送礼的,是两瓶名酒。刘喜辉不以为然的说:“又是酒啊!放这儿可以,不过……能不能来取就不一定了。”
这人诧异,瞪着眼睛呆在那里。
刘喜辉解释道:“春节时候的酒还在那放着呢,提醒了几次也不拿走。扔了又可惜了,反正酒也不怕坏,就放在那儿了。”
这人不知所措,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刘喜辉会趁机说:“你若信得过,我可以帮你给他送上门去。连上次那个一起。”
“那感情好。”这人激动的喊。
刘喜辉忙说:“不过你得让我知道你是谁。一来得和那个区分开,再者帮你一回忙,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嘛!”
来人没犹豫:“马辉。”
刘喜辉也痛快:“放心吧,今晚就帮你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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