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小舅舅。
安希总说她洒脱,自在,不容易被任何的事情羁绊,夏初初自己也这么觉得。
可人生,总是会有意外发生。
她能放下任何事情,名也好,利也罢。
但唯独,放不下他。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就像你爱我那样的爱,其实小舅舅,我也可以,为你付出生命的……”
迷迷糊糊间,夏初初仿佛听到了脚步声。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都这么久了,她从一开始的奋力呼叫,用力敲门,到最后慢慢的没有了力气,都已经抬不起手来了。
夏初初后悔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保存体力,拼尽全力的敲门呼救。
她以为事情不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的。
谁知道现在,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可是,她听到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但是她打起精神仔细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幻觉吧,难道,人到了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吗?
如果外面的声音这么容易传进来的话,那她一开始用力敲门,大声呼救的声音,早就被人听到了。
夏初初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往地上倒去。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是她已经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她的手,甚至都没有力气再掐自己的大腿,来保持清醒。
就算她再用力的掐,自己都感觉不到疼了,身体已经麻木了。
她一睁开眼睛,只听见周围万籁俱寂。
但夏初初一闭上眼睛,又听到耳边回荡着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是皮鞋敲击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音。
而此时,起码有数十号人,正急吼吼的往酒窖里赶。
厉衍瑾走在最前面,腿又长,步伐迈得又大,频率也快,一时间把所有人都远远的甩在身后。
厉妍就算是小跑着,也追不上他。
穿过花园,继续往前走,厉衍瑾心急如焚,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第一次这么后悔,把酒窖安置在这么远的地方。
厉衍瑾总觉得,再晚点,哪怕再晚一分钟,夏初初就多一份危险。
他不敢停下。
走到酒窖门口,他烦躁并且大力的摇晃着门,哪怕根本丝毫不动。
厉衍瑾侧头看向匆匆跑来的管家,大声呵斥:“快点!”
这一声又急又怒,管家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钥匙给掉了。
在赶来的路上,管家就已经拿好了钥匙,不敢怠慢半分。
厉衍瑾用力的敲着门,敲得砰砰直响:“初初?夏初初!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马上回答我一句!”
“夏初初!我命令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你在就吭声!夏初初!夏初初!我在叫你!”
夏初初的眼睛都是处于半闭半睁的状态了,就快要撑不住倒下的时候,门忽然砰砰直响,这声音回荡在酒窖里,也回荡在夏初初的耳边。
有人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游了许久许久,终于看到了海岸。
“我在……在。”她虚弱的回答,“我在这里,我就在里面……”
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根本传不到外面。
厉衍瑾早已经心急如焚,一把从管家手里夺过钥匙,也不管自己微抖的手,快速的开着门。
而夏初初的意识慢慢清醒,听到开门声音,听到钥匙碰撞着发出的清脆声音,就如同听到了天籁。
有人来了!
终于有人来了!
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放心大胆的,倒下去,不用再强撑了。
门终于被打开,厉衍瑾扬手推开,第一个跨了进去。
顾炎彬追了上来,顾不上太多,直接伸手推开管家,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厉衍瑾抬眼看着酒窖,看着空空荡荡的阶梯。
随后,他微微侧头,目光往下移动,看到了门后,一双雪白的小腿。
这里果然有人!
他屏住呼吸,抬手轻轻的把门往自己身边带,随着门的移动,他的视线越来越宽阔。
夏初初。
她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
“初初!”
厉衍瑾低叫一声,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弯腰蹲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夏初初原本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彻底失去意识,等着人把她救走。
可是,她耳边响起熟悉的,梦萦魂牵的声音。
小舅舅,是小舅舅,到最后,来救她的,找到她的,是小舅舅,是她最爱最爱的那个男人。
她落入到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
甚至这辈子,她都没有觉得,小舅舅的怀抱,这么暖,直直的暖到她的心尖上去。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将她环绕。
他的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响起:“初初,夏初初,我终于找到你了……”
夏初初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小舅舅的声音,有一点抖。
他的双手将她抱得死紧,紧得快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里面去。
“我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夏初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夏初初,夏初初!”
夏初初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男人深邃的眉眼:“……小,小舅舅……”
他听到她开口说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抵着她的额头:“我来了,对不起,初初。我来晚了。”
夏初初看着他。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小舅舅,有些陌生。
恍然间,她还以为,以前的小舅舅,没有忘掉她的小舅舅,又回来了。
他对她没有再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他的表情不再冷淡孤傲,他不再将她视作陌生人……
“我是不是冻糊涂了,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夏初初虚弱的开口,“小舅舅,是你吗?是真实的你吗?”
“是我,初初,是我。”
她缓缓的抬手,想要触摸一下他的脸颊,但是却没有力气。
于是她的手,作势就要这么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