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真的是从方亦照的嘴里说出来的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语的人是方亦照吗?
程寒佳在心中打下了无数个疑问句,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神却在提醒着她,是的,刚才的那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话真的全部出自方亦照的嘴里。
这一定又是某种策略,某种让她沦陷和投降的策略,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自己的复仇使命,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她得坚定着走下去,不管这个男人再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别再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了,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这像是梦,或者就是你喝醉了。”程寒佳说道,毫无感情的语气,不以为然的语气,不屑一顾的语气。
方亦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人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地撕裂着,这样的痛苦不是一下的,而是持续而缓慢的,慢慢地侵吞着你的理智和忍耐力,让你痛得找不到痛的根源,只能咬牙忍着。
原来,痛的最高境界是这样的。
“那你就当作是我喝醉了吧。”方亦照只是淡淡一笑,他还能怎么样?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的鄙夷,他完全没有能力将自己的形象挽回,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在她看来,都是矫揉造作并且带有目的的。
原来他霸道而无耻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当天的晚上,程寒佳便喝得酩酊大醉的,她不停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酒,可是为什么已经醉了,却还是记得方亦照看着自己的时候的那种温柔的眼神,
不是都说眼神都是不会骗人的吗?可是方亦照又怎么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呢?不会的……那个时候在停车场里……他分明不是这样的眼神啊……
眼神?想起眼神,程寒佳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好像那天出现在停车场内的方亦照的眼神与现在的方亦照的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人心的变化,那眼神也不至于会改变得这样彻底吧?
她真的无解了……她真的凌乱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一样的面庞,可是眼神怎么会完全不一样?
这不可能的。
可是那个人确实是方亦照却也是不可质疑的。
坐在程寒佳身旁的方亦宏好像是察觉到了程寒佳的痛苦还有难受,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看起来不太好?”
程寒佳突然转过身去紧盯着方亦宏,她伸出手去拽住了方亦宏的衣领,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说,人有没有可能真的改变自己的性情还有……眼神呢?”
“眼神?”方亦宏不知道程寒佳究竟为什么问这样奇怪并且不着边际的问题,可是他却有预感,她的问题是跟方亦照有关系的。
难道程寒佳听说了什么了吗?
而知道那天的事情的人只有三个,他,慕纱,还有凌墨。
如果他们三个都选择缄口不谈,那么这件事情也将成为永远的并且被安全地带进坟墓里面的秘密,而程寒佳也将一直活在这里的谎言里面直到离开世界的那一天,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有时候真相的消逝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只是真相总是会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被人提起,可能真相是一定得被曝光在阳光底下的,这样才能称之为真相。
程寒佳松开了方亦宏的衣领,背靠着吧台而坐着,双眼微微闭上,透过仅有的一丝空隙打量着不停地变换着灯光色彩的天花板,这是一个迷离而光怪陆离的世界,而她其实只是想要生活在原先的那个简单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灯光,没有这样的痛苦,也没有这样的纠结与无所适从。
“我好像忘不了他的眼神……忘不了……”程寒佳喃喃自语道。
方亦宏虽然没有听得太清程寒佳说了什么,可是他却感觉得到,她一定是为了白天的时候所发生的关于方氏企业被查抄的事情而难过,更准确地说,她其实是为了方亦照而难过。
“你难道忘了吗?是谁把你的孩子害死了,之后又是谁把你残忍地丢在那里自生自灭的吗?如果不是我正好跟了过去,你现在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了。”方亦宏并未将真相告诉程寒佳,却还在不停地挑开程寒佳与方亦照之间的关系。
其实喝到烂醉之后反而会因此而清醒过来,程寒佳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双眼之中满是无奈与痛苦:“如果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打算怎么样呢?”方亦宏根本等不及她说完那句话,立刻就发问道,他开始有点紧张了,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可以坐视不管悠然自得的时候了。
程寒佳没有马上回答,她其实也不知道,那种如果的假设性的事情,谁能真的说的清楚?何必做这样的假设呢?反正都已经是存在在你的幻想之中的事情了,反正都已经是被事实所代替的事情了,那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要习惯性地去做些假设呢?
似乎枯燥而一成不变的生活中也需要一些这样不切实际的假设来调剂和自我安慰一下,否则,人可能会疯掉啊,为了这残忍的事实。
看见程寒佳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方亦宏的眼底便闪过了一抹的凶狠,看来,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了。
“方氏企业之后会怎么样呢?”程寒佳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这样问道。
方亦宏心中的不满越发地浓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方亦照离婚了?”
“离婚?”程寒佳又犹豫了,她原来是方亦照的妻子呢,可是她怎么总是感受不到自己是他的妻子的这一身份呢?其实一开始她的心中就是无比自卑的,她觉得自己跟方亦照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永远都是他站在璀璨而夺目的位置,而她只是别人眼中攀龙附凤的庸俗的势利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