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大口堵塞在气管中血液被诺顿咳出。
“原来你还没死啊,不愧是航海士大人,生命力可真够顽强的。不过也好,这样我也能向巴兰卓大人交差了。”托尼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缓步向诺顿走去。
这时,诺顿已经逐渐恢复了呼吸,而后又缓慢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正好对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家伙。
于是,在一片血色的朦胧中,诺顿勉强看清了两人的样子。
小布莱克满脸的泪水,正胡乱挥舞着四肢,想要向自己冲来,但好在多利还算理智,把小家伙死死按在了原地。
见此,诺顿的手臂略一移动,打算支撑着身体再度站起来。可身体刚一抬起,却又脱力地倒了下去。
这时,托尼已经来到了诺顿面前,缓缓蹲下了身体。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海滩那边的声响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这说明巴兰卓大人已经问出了手术果实的下落,正在向我们这边赶呢。”
闻言,诺顿眉头一紧,手臂再次撑地,迫切地想要起身。
“捏哈哈哈~~诺顿大人,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死不认命的表情,可真是太难看了。”
“不过——我喜欢~~”
“来吧,尽情地取悦我吧!我倒想看看,你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再站起来。”
于是,在托尼的叫嚣声中,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够了!真是太难看了,我已经看够了。”
托尼一声怒骂,站起了身体,可刚一起身,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就又变了。
“一会儿巴兰卓大人来了,他会怎么夸奖我呢?会不会把那颗用来栽赃的恶魔果实,当场奖励给我呢?”
“毕竟,我是多么的伟大,潜伏在泰格手底下,欺骗了所有人,成为了间谍中的间谍。”
“啊,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了。为了欺骗所有人,我伪装成一个滑稽的小丑,不仅被泰格打,而且还越打越开心,这是有多贱啊。”
“但是越贱,就越能证明我演得好。诺顿大人,你知道吗?当初在底舱,我明明可以躲开你那慢吞吞的一剑,可我还是毅然放弃了那两根手指。”
“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委屈吗?被你这样的废物斩下手指,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是,我忍住了,没有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而这,就叫演员的修养。”
“捏哈哈哈哈!!”
托尼得意地笑了起来,但同时,却有另一道笑声掺杂其中。
是的,诺顿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是嘲笑。
“你在笑什么!?”托尼怒斥道。
“我在笑你。”
“笑我?”
托尼的表情抽搐了起来,尖声道,“你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的,有什么资格笑我?”
“一个根本没有表演天赋的人,却硬要吹嘘自己的演技,这难道不好笑吗?”
诺顿艰难地撑着身体,继续道,“你以为你是在表演?还颇为自己感到得意?”
“但是,托尼啊托尼,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为自己的表演感到得意,越是在表演中获得愉悦,就越是说明——你根本不是在演戏。”
“因为,这就是你的本性,这就是最真实的你。承认吧,你生来就是一个贱种,喜欢在别人脚下摇尾乞怜。”
“即便现在你感觉自己大仇得报了,但转过头,你又会马上跑到巴兰卓的脚下,向他摇尾巴。甚至有一天,巴兰卓也倒了,你依旧会去找你的下一个主子。”
“狗虽然摇尾巴,但它好歹也知道忠心。而你,连狗都不如。”
至此,诺顿终于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侧剑,傲然直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被诺顿拆穿之后,托尼身上的气势全无,浑身颤抖,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但很快,在极度的压抑之后,托尼迎来了最猛烈的爆发。只见他脸上一阵青筋乱颤,面容全部扭曲在了一起。
“去他妈的任务!老子现在就要杀了你!”
【默剧·杀人·大汇演】
托尼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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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一片死寂,在明朗的阳光下,却了无生机。
诺顿立于山林之间,闭眼倾听着这片死寂。听着听着,他的心跳也跟着陷入了死寂。
“诺顿!!我要你死!!!”
托尼极怒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仿佛是从幽冥传来的一样。
然而,诺顿无视了托尼的怒吼。他还在倾听,倾听自己灵魂的声音。
没错,无论是自己刚刚晋升的博洛尼亚剑术,还是爆发到极限的沸腾之血,都无法应对托尼的绝技。
那么,唯一能让自己取胜的,就只有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幻觉性出离”了。
可问题是,一直以来,诺顿都对这个只出现过一次的神秘状态,理不清思绪。
但就在刚刚,剑术突破的经历给了他灵感。
刚才,诺顿以抛弃肉体,转而在脑海中模拟的方式获得了剑术的突破。
那“幻觉性出离”呢?
当时,他面对葡萄弹的致命危险,先是在幻痛中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而后,才在唤回意识的过程中,发生了意识与身体的“叠加”。
两者是何其的相似啊!都是在丢失肉体的情况下,再试图唤起灵魂的力量。
所以,诺顿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彻底忘记肉体的存在,主动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然后,再在这个状态下,找回失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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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地,匕首从后方斩来,连带着诺顿的身体,也向前倒去。
但刚一倒,立马又有另一刀从前方劈来,又将诺顿带了回去。
一刀、两刀、三刀……
无形之中,诺顿的周身已经被一片刀刃所笼罩,鲜血的花瓣四处飘落,在他的脚下铺成了一圈赤红的花海。
可即便如此,诺顿也毫无反应,仿若一具尸体。
他还在倾听,倾听潜藏在他灵魂深处的,自我意识的声音。
咚咚……
咚……
……
终于,诺顿的心脏停止了脉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归于了永恒的寂静。
但这终究不是真正的永恒,所以下一刻,万物复苏。
于是,诺顿听见了。他听见了新芽破出枯木的咔咔声,也听见了蚂蚁搬动树叶的沙沙声。
还听见了积郁在他内心深处的,灵魂的跃动声。
刷——
诺顿猛地张开了双眼,就如同初生的婴儿窥探世界的第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澄净,那么的清晰。
这一刻,世界之于诺顿,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
于是,诺顿举起手中的侧剑,向空处轻轻一刺。
而他的动作,是如此的闲庭信步,就如同摘下了一片叶,拈住了一瓣花。
下一刻,托尼的身形从虚空中褪去,停滞在了诺顿身前。
噗呲——
鲜血止不住地从剑上涌出,而鲜血的主人——托尼,此刻已经丢下了手中的双匕,试图按住他脖子上的裂口。
托尼满脸的不可思议,即便气管已经被切断了,但他还是张开了嘴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可惜,诺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刷——
侧剑横切而过,在一圈飞溅的血花中,一颗头颅飞上了半空。
托尼至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主动撞向诺顿的剑尖。